任憑舟 作品

第26章 請客(二更合一)

    開啟話題,也好正式道歉。

    “沒關係。”張澍十分無所謂的表情,似乎不打算深聊這個話題。

    這麼無所謂,為什麼非要她請客吃飯啊,要她請客又不讓她付錢,說下次,他,到底在幹嘛?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她問到最後,聲音小了下去。

    張澍彎彎嘴角,“拆禮物的時候。”

    什麼?

    盛夏一雙桃花眼圓圓睜著,說不出半個字。

    張澍鼻子裡“嗤”一聲,笑容有點無奈,怕這話題再進行下去,這頓飯她是吃不下去了,他轉移話題道:“所以你看了我的錯題本,有什麼感悟?”

    他怎麼知道她看了他的錯題本?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盛夏猶疑,想了想,低聲答:“很系統。”

    他的錯題本,右邊和下側劃了條橫線,把每頁劃分成三個部分,中間大片抄錯題,他一般是直接剪了貼上,寫上正確答案,右邊標註哪裡容易錯,下邊是對知識點的總結,還有一些發散性思考。

    “但我有個問題。”盛夏說。

    張澍挑眉,往椅背一靠,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為什麼有些題你沒有做錯,也貼到了錯題本里?”

    看來她看得很細。

    張澍說:“因為典型。有些題做對了,有可能是稀裡糊塗誤打誤撞做對的,這種也算不會,還有一些題,看似簡單,但是特別容易錯。”

    “對,”這正是盛夏的癥結所在,她總是反覆做錯一些不算難的題,“一些題,總是粗心。”

    “不,不是粗心,”張澍說,“粗心就是不會。”

    “嗯?”她不明白。實際上是會的啊。

    “粗心,有時候是因為手比腦子快,有時候是因為覺得這一步只是中間步驟,可以快速略過,每一次都這樣略過,等這個知識點作為最終步驟的時候,你就會出錯。歸根結底還是不夠熟悉,所以,粗心本質上就是不會。”

    盛夏瓷了幾秒,她沒法形容當下的感覺。

    原來,茅塞頓開是這樣的,通透清爽得好像擦掉了眼鏡上多年的積塵。

    張澍說這話的時候很隨意,也沒有說教的模樣,他只是陳述。

    盛夏怔怔地看著他,原來有些人的優秀,從來就不是偶然。

    “怎麼,帥呆了?”他俯身,在她眼前晃了晃。

    盛夏回神,移開視線,嘴裡喃喃:“自戀。”

    張澍笑了笑。

    豚骨面確實味道不錯,不比盛夏吃過的日料餐廳裡的差,但她飯量小,湯喝了不少,面卻剩了大半。

    張澍看看她,“再吃點。”

    “吃不下了。”她耷拉著肩,一副吃累了的樣子。

    這模樣有點嬌俏,還有點撒嬌的意味,她全然未覺。

    張澍輕咳了聲,“真不吃了?”

    “不吃了。”

    “給我吧。”說著他筷子已經伸過來,從她碗裡夾走了剩下的面。

    盛夏:……

    這是她吃過的呀!

    耳根不受控制的開始發燙。

    張澍低頭吃麵,想起什麼似的,抬頭,“以後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今天這個問題你要是早點問,是不是就很好?”

    盛夏想了想,點頭。

    “問題得解決了才有用,哭沒有用,”他說著,好像覺得話重了,頓了頓,補充,“當然,哭一哭也行,哭爽了再想辦法,下次考試不會倒數的。”

    他,以為她是為了成績哭的麼?

    這個誤會,倒也行。

    “先努力看吧,至於成績,盡人事聽天命。”她沒有什麼信心。

    “聽什麼天命,你那麼有理想,怎麼可能輸,”張澍待她抬眼四目相對,說,“你對你的潛力一無所知。”

    -

    盛夏沒想到,有一天她可以這樣和張澍對話。

    回到教室,她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她之前對張澍的誤會,是不是太深了?他其實,是個不賴的同學。

    而且,她膽戰心驚很久的事在他那裡好像並不是什麼事。男女生在意的點還真的很不一樣。

    一整晚,侯駿岐都奇奇怪怪,時不時回頭賊兮兮地看著她,最後,盛夏實在忍不住,問道:“侯哥,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她眼神無奈,語氣帶著點調侃,平時大家都叫他侯哥,還有叫大聖的,侯駿岐都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他有點理解為什麼張澍不讓盛夏叫他名字了。

    那個尾音,真的是要命。

    “誒,”侯駿岐忽然來了興致,“不如你叫聲澍哥聽聽?”

    盛夏:……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要求啊?

    她瞪了侯駿岐一眼。

    “嘿!”侯駿岐覺得稀奇極了,忽然就站起來,隔著一整個教室叫最北邊的張澍,“阿澍,盛夏瞪我!”

    即便是下課時間,教室裡吵吵鬧鬧,他這一聲還是過於響亮招眼了,不少人好奇地看戲。

    盛夏都不知道該做何表情了,他這話怎麼跟告狀似的,這讓別人怎麼想。

    張澍正在給別人講題,聞言抬起頭,看著高高站著“邀功”的侯駿岐和埋頭看書的少女,也瞪了侯駿岐一眼,說:“扯淡!”

    然後他繼續給人講題。

    侯駿岐被潑了冷水,卻熱情不減,他穿過整個教室來到張澍座位,正好那個問問題的同學走了,他湊到張澍跟前,笑嘻嘻地說:“真的,小盛夏真的瞪我了!”

    張澍周邊的同學都略感震驚:這侯駿岐不會是喜歡盛夏吧,叫那麼親暱,瞪他他還高興?

    張澍問:“你幹什麼了?”

    侯駿岐湊到張澍耳邊,“我讓她叫聲澍哥聽聽。”

    張澍面色不變,眼皮一抬,“嗯,再接再厲。”

    侯駿岐笑眯眯地走了。

    周圍同學:這情景究竟是怎麼個展開法?

    侯駿岐走到講臺,想起什麼,又拍拍腦袋,折返回到張澍桌邊,稍顯深沉地說:“阿澍,我上週聽見盛夏和盧宥澤約好一起回家……”

    話沒說完他看見張澍臉色一變,忙修正,“不是一起回一個家,他們是鄰居,盛夏怕黑才沒上第三節晚修,這下發現是鄰居了,盧宥澤就叫她一塊上完第三節晚修再一起回去,小盛夏……答應了。”

    還答應得很高興。這句他沒說。

    張澍睨他一眼。

    “換個座,”張澍收拾了幾張數理化卷子,“你來我這。”

    侯駿岐:……

    “好嘞。”

    盛夏看著忽然出現在她前邊的人,低下頭去。

    經過那一頓飯,她和張澍好像熟悉了些,但是這份熟悉,總讓盛夏覺得有那麼一絲奇怪,她也說不上來是怎樣一種奇怪、哪裡奇怪,總之現在他再和她說話,她感覺有些不自在。

    “盛夏。”他扭頭叫她。

    盛夏抬眼,“嗯?”

    張澍說:“你錯題本我看看。”

    “啊?”

    “啊什麼,你澍哥私教時間很寶貴,趕緊。”張澍乾脆倒著跨坐,手搭在椅背,就這麼看著她。

    你、澍、哥……

    盛夏握筆的手險些拿不住。

    侯俊岐抽風傳染他了麼?

    上課鈴打響了,她不想再多說鬧出動靜,問:“哪一科?”

    張澍一副“我都恩賜了你就這態度”的表情,“全都。”

    “啊?”

    於是,盛夏掏出了她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英語錯題本。

    “英語就算了,從數學開始講。”

    “可是已經上課了。”這樣怎麼講?而且她許多作業都還沒有做完。

    張澍簡單一翻,發現她都是手抄原題,“我先看看你原本怎麼整理的,對應的試卷有沒有?”

    盛夏的資料都整理得很整齊,一要就能拿出來。

    而張澍並沒有轉回去,就這麼靠著侯駿岐的桌子,資料搭在她桌邊翻看,並不佔用她的桌面空間。

    但盛夏還是覺得施展不開,渾身不自在。

    雖說晚自習沒這麼多講究,但是周圍同學都看著呢,她現在坐窗邊這列,數學老師賴意琳在外邊也朝她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