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肝媽 作品

第36章 猩紅嫁衣(5)

    循聲轉頭, 並無異常。除了細碎的塵埃在微光中飛舞,就只剩破吊扇“嘎吱、嘎吱”轉動的輕響。



    掃視周遭,窗戶只有一扇, 被幾層肉色的油紙糊上。老舊的木櫃無處安放, 正堵了盥洗室的半邊入口。而透過盥洗室入口朝裡看,會發現裡面沒有安裝透氣窗, 有且僅有的只是一個發黃的、不知還能不能用的換氣扇。



    所以,在四圍封閉的情況下, 不存在風吹入的可能。



    那麼,門又是怎麼關上的呢?



    厲蘊丹走到門邊,再次打開門, 又合上,無恙。



    為了確定門不會因為結構問題而自動閉合, 她反覆開合了三次。眼見它沒再折騰出么蛾子, 厲蘊丹選擇開著門通風透氣, 順便扯過一把椅子抵在門邊。如此, 總不至於莫名關上了吧?



    待這頭收拾妥當,她決定清理住處。



    雖說她長養於皇宮, 雜事雜物無需經手,但她也上過沙場, 洗衣包紮親力親為。區區兩丈方寸的住所, 只消半個時辰便能整理好。



    誰知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身後傳來“砰”、“咚”的重響。



    厲蘊丹回首,便見椅子倒在地上,而開著的門也再次關上了。



    她:……



    第一次關門還能說是巧合, 那第二次呢?



    鑑於身處試煉場中, 這裡頭要是沒個魑魅魍魎作祟, 連她自己都不信。可無奈的是,她看不見它,只能等它主動現身才能對付。要不然,她這降魔掌早劈它天靈蓋上了,哪還容得了它活蹦亂跳地挑釁她。



    “呵。”厲蘊丹冷笑出聲,“喜歡玩門是吧?孤成全你。”



    她抬腳撥開椅子,右手打開門、左手探進門縫,也不知怎地擱磨一記,就聽“咔嚓”聲起,整扇百來斤重的防盜門直接被她卸了下來。



    許是這一舉動前所未有,駭得屋內的吊扇都停止了轉動。



    四周出離得安靜,而厲蘊丹輕鬆舉著門走到長廊,特地挑了個陽光最好的地兒,二話不說把整扇門摜在陽光下。



    慣的你!給孤跪上兩個時辰!



    “哐當”巨響,門板在陽光中微微顫抖。



    厲蘊丹上前抬腳狠踹:“豎子!讓你忤逆孤!”雜種,給你幾腳,讓你長長記性!



    好好一扇防盜門,活活烙下四五個鞋印,這下是躺在地上再起不能了。一通操作後,待厲蘊丹重回044號房,別說吊扇不嘎吱了,就連陰暗的角落都亮堂了幾分。



    可她尤嫌不夠,冷笑道:“再來擾孤,殺無赦。”



    這是個陳述句,不摻雜任何水分。約莫是她由內向外的戾氣震懾了小鬼,接下來的事便好辦多了。



    厲蘊丹搬起木櫃抬到外頭暴曬,木櫃抖了抖,不敢輕舉妄動。



    她又轉身三兩下撕掉糊窗的油紙,和著灰塵與碎泥一起裝進垃圾袋,窗戶嘎吱了兩聲又很快“自我修復”了。



    接著,蓋著被褥的整條白麻布被她撕成了抹布,被褥全抱到外頭暴曬,連床都被她徒手拆了去味兒,甚至連零零碎碎的雜物也沒放過。



    擱在廁所的小黃鴨被她踩了幾腳,發出嘎嘎慘叫。擰開的花灑嘔出一通猩紅的鐵水,厲蘊丹見狀,面無表情地給了它兩巴掌。



    花灑止了會兒,總算噴出了能用的自來水。再被厲蘊丹扯著“脖子”沖洗換氣扇、盥洗臺、抽水馬桶和出水口。



    盥洗室裡裡外外被洗了一遍,厲蘊丹取過抹布吸乾水漬,又扔掉了不少雜物。它頓時煥新,看上去幹淨了很多。



    到底是低估了做家務的繁瑣,本以為半個時辰能做完的事,竟是足足幹了四小時才好。而等她做完最後一步、扔出最後一袋垃圾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昏沉暗淡,不見夕陽西斜,也不見歸家的倦鳥。



    都說“夏天日頭長”,看來這說法在籠屋不適用。它早早暗了下來,常住的人家更是閉戶,只剩窗邊燈光昏黃。



    18點20分,厲蘊丹提了六袋垃圾下樓,還特地踩過防盜門走。



    她不在乎晚上睡覺有沒有門,正如她不在乎晚上坐電梯會不會撞鬼。拎著幾袋垃圾,乘電梯總比走樓梯快,為求方便,鬼也得給她讓道。



    然而摁下電梯的檔口,她看見上面顯示的數字是18。



    像是錯覺一般, 18這個數字消失了,只剩下17亮得很。它晃了一下又變成了16,叮一聲停在她面前。



    門開了,電梯的角落裡蹲著一名穿花裙子的女子。她背對著她,不知是遭了什麼事正嚶嚶低泣,哭得好不悽慘。



    一時間,厲蘊丹只覺得整條長廊都回蕩著她的哭聲。



    她沒冒然進去,畢竟只對付了一隻鬼怪,她不會拿個例當泛例,認為自己能對付任何鬼怪,小心駛得萬年船。



    故而,厲蘊丹垂眸往女子的身下看去,見她身下有一抹影子,這才抬步入內。



    “嗚嗚嗚……”



    厲蘊丹不準備搭理對方,也沒興趣打聽別人出了什麼事。她下樓,不過是為了扔垃圾而已。



    奈何對方自顧自說起了話:“冤有頭債有主,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麼要來找我?我沒有得罪你,我只是住在這裡,嗚——冤有頭債有主,我給你燒紙,燒了那麼多紙,你放過我吧!”



    “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為什麼?”



    “放過我吧!”



    女子突然伸出手,扒在電梯糊面的舊報紙上。半長的指甲使勁抓撓,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放過我放過我!”



    她似是有癔症,已陷入了一種迷幻的狀態。而當電梯經過13樓時,女子的動作猛地一頓,像是怪病發作似的渾身抽搐,嘴裡忽然發出了“咯咯咯”的嬌笑。



    “不放過我是嗎?”



    “冷眼旁觀我的死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