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諾 作品

第68章 第 68 章

    結果看到許清竹從書包裡拿出一把摺疊傘,露出個邊緣。

    她便把傘拿遠一些,結果許清竹把書包直接放在後排,什麼都沒往出拿,兀自下了車。

    梁適立刻給她撐上。

    許清婭一個人撐了把小藍傘,站在雨裡看她倆,“你們就帶了一把傘?”

    許清竹面不改色地應:“嗯。”

    梁適:“?”

    她開始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不過這也只是個小插曲。

    進入墓園之後還要走好遠的路,許光耀和盛琳琅也同撐一把傘,許光耀身形高大,越發顯得盛琳琅瘦弱。

    不知為何,梁適從背後看,莫名覺得盛琳琅的背影蕭索。

    這世上和她有直系血緣關係的人,好像

    只剩下了兩個女兒。

    父母因為唯一的弟弟生了心病,早早去世。

    只剩下她來撐著偌大一個盛家。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想明白,這麼多年,許光耀雖然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對於盛琳琅和兩個女兒確實好,可能有些性格里自帶的卑劣,譬如自大和獨斷無法改變,但他是個合格的父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好。

    盛琳琅當年承擔了那麼大的事兒,一直也都是許光耀在她身邊陪著。

    梁適忽然覺得,盛琳琅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盛琳琅年輕時貌美,說一句是海舟市第一美人也不過分,大把的青年才俊和漂亮女人來追求她,但她偏挑中了許光耀。

    因為她知道,人不可能永遠貌美,而那些衝著盛家和她的美貌來的人,很可能在她人老珠黃之後出軌或是吞併盛家,尤其是那些自家企業也做得不錯的。

    沒誰能拒絕盛家這塊餅。

    或許不少人當年都嘲笑盛琳琅傻,但對於盛琳琅來說,她做了一個不算錯誤的決定。

    起碼兩個女兒都養得很好。

    墓園很大,這裡埋葬著盛家父母,也埋葬著盛清林。

    盛琳琅將帶的花放在盛清林墓前,雨絲細密,顯得蕭索但祥和。

    良久,盛琳琅招呼梁適和許清竹過去,像一個大家長似的,低聲和盛清林介紹,“清林,這是梁適,清竹的妻子。長得漂亮吧?和咱們清竹一樣漂亮。”

    “她人也很好,清竹也很喜歡,之前她們結婚時沒來看你,現在也見到了,也算是了了一個心願。”盛琳琅介紹完梁適之後又喊許清婭過去,嘮叨了兩句成績,還說許清婭一點兒都不像她舅舅,不聰明。

    許清婭撇嘴,但也沒反駁。

    儘管她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

    但許家人都知道,一年中的三個日子裡是絕對不能惹盛琳琅的,分別是盛家父母的忌日以及盛清林的忌日。

    不然她媽就會像變了個人似的,要麼是無止境地哭,要麼是發脾氣。

    這麼多年,都已經成為了盛家的“潛規則”。

    在祭拜完盛清林之後,又在盛家父母的墓前站了一會兒。

    梁適站在那兒默哀了幾分鐘後,抬起頭目光隨意一掃,然後發現了一抹黑色身影。

    只是一個背影,但帶給梁適異常熟悉的感覺。

    對方穿著黑色旗袍,一步一步往墓園外走去,搖曳生姿。

    梁適立刻拽了下許清竹,示意她往那邊看,許清竹頓時瞪大眼睛,和她做口型:“楊佳妮?”

    梁適點頭。

    她們看著楊佳妮的背影消失在墓園之中。

    昨晚推斷的那些結論,彷彿近在眼前可以驗證。

    在許光耀她們打算離開的時候,許清竹忽地問:“爸媽,你們認識啟達公司的齊總嗎?就那個出了名的愛護家庭的人。”

    許光耀聞言皺眉,“怎麼了?”

    “就是隨口一問。”許清竹也沒將梁適的那些事說出來,隨便找了個藉口:“最近和他太太見了一面,感覺那個齊總不是表面上看得那麼簡單。”

    “是佳妮嗎?”盛琳琅忽然問。

    許清竹點頭:“對對對,她太太叫楊佳

    妮。媽,你認識?”

    在蕭瑟雨裡,一陣秋風刮過,冷得人們打了個寒顫。

    雨勢漸大,梁適將傘往許清竹那邊偏了偏,自己半側肩膀露在外邊,但許清竹不動聲色地往她身邊靠了靠,然後手扶著她的手腕,將傘的方向擺正。

    盛琳琅緩慢地點頭,“我們小的時候關係很好。”

    “那她是個什麼樣的人?”許清竹問:“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

    盛琳琅搖頭:“自從她家破產以後,她就不和我們聯繫了。”

    許清竹皺眉,“你後來也沒再見過她嗎?”

    盛琳琅掃了一眼墓園,“每年清明,我會給她父母墓前放一束花,她父母也葬在這個墓園。”

    “那她父母忌日是什麼時候?”許清竹問。

    盛琳琅說:“三月份。”

    許清竹問了下楊佳妮父母的墓在那一片,然後打算一會兒和梁適一起去看看。

    結果過了會兒,盛琳琅忽然說:“有一年她半夜給我打電話,說她瘋了,又說她女兒死了。”

    盛琳琅兀自搖頭:“但沒說幾句她就掛了,我再給她打回去她也不接,再後來她接起來就讓我不要再聯繫她,所以我們就一直沒聯繫了。”

    “那是什麼時候?”許清竹繼續問。

    盛琳琅仔細回想:“你九歲左右吧,那會兒你隔三差五地生病,我也顧不上她。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還在發燒……”

    許清竹默然,“好吧。”

    盛琳琅已經不和人交際應酬許久了,在家裡沒事抄抄佛經看看書,偶爾出去逛街給丈夫和女兒們買點東西,不問世事。

    甚至公司快破產了,內心都波瀾不驚,覺得大不了過苦日子。

    從她父母和弟弟去世以後,她整個人就開始修身養性起來。

    尤其大女兒小時候還遭遇過綁架案,此後隔三差五的生病,命運對她好像並不友好。

    等許光耀等人離開,梁適和許清竹才去了盛琳琅說得那個地方。

    也正好是楊佳妮離開的方向。

    她倆過去的時候,二老的墓碑前擺放著鮮花。

    看來楊佳妮確實是來祭拜她父母,但……不過年不過節,也不是忌日,為什麼突然會來?

    梁適總覺得不太對勁,所以在這附近走了走,發現墓碑前同樣有鮮花的還有同一排隔著四個的墓碑。

    但這個墓碑比較特殊,是無名碑。

    鮮花是滿天星,紫黃交錯的滿天星因為雨水的沖刷,顯得格外乾淨純粹。

    “無名碑。”梁適低聲猜測:“這是楊佳妮放的嗎?”

    許清竹搖頭:“不清楚。”

    但她覺得很有可能。

    依照楊佳妮對齊嬌的病態偏愛,齊嬌去世,她不可能不會埋葬對方。

    但現在還有一個齊嬌活著,所以也不可能立一個碑,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會給對方立無名碑。

    同時將其和父母埋在同一個墓園裡,每次都是藉口來祭拜父母,實則是祭拜女兒。

    “那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呢?”梁適問。

    許清竹忽地挑眉:“或許可以問問rainbow?”

    梁適:“……”

    梁適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於是她站在原地,打電話給周莉,然後又讓rainbow接電話。

    梁適問得很委婉,“rainbow,你知道今天對齊老師來說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

    rainbow翻了下日曆,“是她生日哎,陰曆的。”

    梁適覺得這一下子就說得通了,和rainbow寒暄了幾句,結果被rainbow吐槽,“梁姐姐,你好假哦。”

    梁適:“?”

    “我就是個工具人罷了。”rainbow說。

    梁適:“……”

    一個小朋友,對自己的定位也未免太時髦了些。

    偏偏她今天說得還沒什麼錯,梁適也只能無奈道:“改天請你吃好吃的。”

    rainbow和她討價還價,“可以只帶我一個人嗎?”

    “可以啊。”梁適應下。

    掛斷電話後,梁適看了下日期,是農曆的八月底。

    她給日期做了個標記,然後在墓碑前鞠了一躬,這才要和許清竹一起離開。

    但在離開墓園的路上,她們和一對母女擦肩而過。

    剛看見了可能是齊嬌的墓碑,梁適心情低落,傘壓得極低,也沒有心情去看周遭。

    所以,只是單純地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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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裡邊是白襯衫和黑色高腰長褲,頭髮隨意地紮起來,依舊戴著墨鏡,一手拉著小朋友,一手撐著黑色的大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