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42章 惻隱

    外面,守夜的女使秋容這一晚過的提心吊膽,實在想不明白表姑娘怎麼會和公子走在了一起。

    公子從前不是很不喜表姑娘麼,連她送的畫都不願收下。

    如今,又怎麼深更半夜的帶人回來?

    秋容實在想不通,但裡面的動靜又聽的真真切切的。

    這位表姑娘當真是個有手段的,這聲音聽的她一個女子都面紅耳赤,楊保身為男僕,更是老早就找了藉口躲到了院外。

    公子至仁至孝,服喪期間的三年未曾碰過任何女子,這甫一破禁,大約要到很晚。

    秋容守了許久,打了個哈欠,便想著找兩個可靠的侍女來盯著。

    可她正要招人過來,那緊閉的門忽然打開了。

    崔珩沉著臉出來,卻彷彿比進去時臉色還難看。

    他衣著整齊,沉聲道:“去給她收拾收拾。”

    “是。”

    秋容垂眸,不知發生了什麼,屏著氣轉了身進去。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餘些許清淺的呼吸聲。

    秋容一掀簾子,便看到了一截趴著的雪白裸背。

    腰上鬆鬆地裹了件薄衾,迤邐往下,遮住了一半修長的腿。

    露在外面的地方乾乾淨淨,只蒙著一層薄汗,公子似乎並未對錶姑娘做什麼。

    秋容斂了斂眼神,不敢多問,只管替她收拾。

    擦完了背,她正欲將那蓋住的薄毯掀開,那原本一直趴伏著的人忽然睜開眼,緊緊地按住了薄衾:“我自己來。”

    她聲音有些難為情,微微一回頭,眼尾的溼紅尚未褪去。

    秋容不敢動,回頭看向正在外間淨手的二公子,只見二公子頭也未抬,似乎是默許了,這才放了手,將帕子遞給了表姑娘,轉身出去。

    雪衣又伏在枕上歇了一會兒,才慢慢揭開薄毯,收拾了一番。

    這藥本就消耗精神,解開之後,她又渾身無力。

    雪衣勉強收拾到一半,便疲累的睡了過去,連薄毯都忘了蓋。

    迷迷糊糊中,彷彿有人接著幫她收拾。

    大約還是那個女使吧……

    雪衣已經乏累至極,渾身又極其難受,只好任由她幫忙。

    渴,好渴——

    昏睡了記一夜,雪衣迷迷糊糊再睜開眼的時候腦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混沌間,耳邊彷彿當真聽到了杯盞碰撞的清脆聲。

    她每日醒來總要先飲一杯溫水,晴方知曉她的習慣,總是在她的床邊放好。

    可這回,雪衣再伸手去摸的時候,卻並未摸到茶杯。

    摸了半晌,手一空,她睜開眼,才發覺頂上的帳子不是銀紅的八寶帳,而是寶藍的。

    這不是她的廂房。

    頓了片刻,昨晚的記憶忽然湧上來,雪衣臉頰上慢慢爬滿了紅暈。

    她慢吞吞地撐著手臂往上挪,正欲掀起簾子,卻忽然聽見了大夫人的聲音。

    掀著簾縫的手一頓,她往外看,看到了大夫人正在外間和二表哥說話,那杯盞聲正是他們在飲茶。

    “……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件替陸丫頭相看的事你還記得麼,說來也是奇了,竟然未成。”大夫人撇了撇茶蓋。

    “為何沒成?”崔珩也端著杯子,餘光卻被那裡間掀開了一絲縫的簾子吸引住。

    明明沒人比他更清楚緣由了,可他卻好像當真不知一般。

    “此事說來就話長了。”大夫人擱下了茶杯,“原本兩人都說的不合適,我也信了。可誰知昨日卻聽聞原來這陸丫頭是二房的那位特意接來要為三郎沖喜的。你說說,這叫什麼事,幸好是沒成,要不然以你那位二嬸的脾性非得跟我鬧起來不可。”

    “沖喜?”崔珩抬眼,“母親是從何處知曉的?”

    “這你別管了。”大夫人幽幽地道,須臾又嘆了口氣,“你這個二嬸不是個能容人的,此事又牽扯到三郎,你祖父祖母年紀都大了,當真出了人命的事恐怕要刺激到他們,我今日來就是想提醒你此事莫要往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