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38章 猜測

    然而沒有如果,死的人的的確確是他最不願傷害的兄長。

    其實事情原本不該發展到這種程度的。

    只要陸雪衣及時還了車,他的腿傷不會惡化,兄長也不必替他出徵。

    但陸雪衣就是個薄情寡義的,她或許是害怕回去再被那些人報復,或許是想送垂死的母親最後一程,不願折返。

    總之,無論是為了何原因,是否有苦衷,是她讓他的腿傷難愈,間接害了他兄長一條命。

    即便他願意淡忘了腿傷,忘記她忘恩負義一去不回的事,但兄長的命豈是那麼容易忘卻?

    崔珩從她委屈的臉上移開,眼神一凜,漠然地轉了身。

    雪衣全然不知短短這一瞬間二表哥千迴百轉的念頭,她只是隱約覺得,二表哥似乎心情極為不好,看著她時那眼中深沉晦暗,似乎藏了極為洶湧的情緒。

    在這個時候,雪衣實在不敢再激怒他,只得硬著頭皮碎步跟上去。

    出了門,天色已經晚了。

    這時候若是當真去野祭,定然是回不來了。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上了兩輛馬車。

    二表哥上去之後,雪衣提著衣裙,正欲跟上第二輛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叫聲——

    “表姑娘,原來您在這兒,可叫我們好找!”

    雪衣回頭,發現是姑母身邊幾個眼熟的僕婦。

    她們怎麼找來這裡了?

    難不成是發現她私底下相看的事了,又或是發現她與二表哥的事……

    雪衣心裡有鬼,僵在那裡半晌才回頭:“出了什麼事了?”

    幾個僕婦火急火燎地趕上來,氣喘吁吁:“是三公子,三公子突然病重了,二夫人派我們回來尋您快些回去。”

    三表哥病重了該找大夫,找她做什麼?

    崔珩原已上了馬車,此刻也掀開了一絲簾子,微微皺著眉。

    雪衣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試探著問道:“姑母可曾說過找我什麼事?”

    那幾個僕婦面面相覷了一眼,卻是不願解釋,只說:“您回去就知道了,快走吧,莫讓二夫人等的著急了。”

    前面有二表哥,後面有三表哥,無論哪一個都在咄咄逼人。

    姑母那邊顯然要更著急一點,幾個僕婦說著,便圍住了她,大有要將她拖上去的意思。

    雪衣雖不知她要做什麼,但若是耽誤了三表哥的病,姑母定然不會輕饒她。

    無奈之下,她看向了不遠處二表哥,無聲地問詢。

    畢竟是三弟出了事,崔珩眼神移開,放下了簾子,默許她回去。

    雪衣這才上了馬車,跟著回了府。

    大約是崔三郎纏綿病榻已久,犯了不少次病,這一次前院倒還安靜,只有二房的梨花院亂成了一團。

    五六位大夫提著藥箱站在門口,不停地有女使端著水盆和麵巾出來。

    而那靜悄悄的屋子裡傳來三表哥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彷彿下一刻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三表哥這回是當真病重了。

    二夫人正守在外間焦急地打轉,一見到陸雪衣回來,立即上前,劈頭蓋頭地質問:“你上哪兒去了,三郎還病著,全然不見你關心,都這種時候了你竟還往外面跑!”

    “我不知三表哥會突然犯病。”雪衣低眉,“姑母,前幾日我已經與您報備了,今日是我母親的祭日,我想去給她供個長生牌位。”

    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二夫人忍著氣,剛想開口,又瞧見了崔珩不知怎的也知道了,正往這邊來,於是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抓著雪衣進了裡間:“進來說。”

    往裡一走,三表哥的咳嗽聽得愈發清楚了。

    雪衣微微側目,又看到地上堆著幾章染了血的帕子,彷彿還咳血了。

    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二夫人見他人還沒清醒,卻咳的厲害,,忙上前安撫著。

    等那咳嗽平息之後,她又折回身,對雪衣道:“上次我與你說了沖喜之事,但你可知我為何讓你沖喜?”

    雪衣自然是知道的,但不敢暴露,只是搖頭:“還望姑母賜教。”

    “因為慧覺法師占卜過,你和三郎命理相合,是絕佳的人選。”二夫人頓了頓,又冷眼看她,“否則,以你的身份是絕難給三郎做正妻的,你明白嗎?”

    明明是逼她沖喜,卻還能說成是她高攀,雪衣當真是厭惡這位姑母的假仁假義。

    但這在崔府,她只能低頭:“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也不枉我這麼多年往家裡送了那麼多東西。”二夫人平了平氣,示意身旁的僕婦抓住雪衣的手腕,“既明白,你雖與三郎尚未訂婚,但也是遲早的事。此次三郎發病極為嚴重,法師說了,需你的血做藥引,方可渡過一劫,你定是願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