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11章 轉移

    傍晚的天已經涼下來了,雪衣臉上卻一片緋色,彷彿那西天外的紅雲被打翻了潑到了她雙頰上似的。

    晴方看著奇怪,擰了張帕子遞過去:“娘子,擦一擦吧。”

    雪衣懊惱,整張臉埋在帕子裡蓋了好一會兒,整個人才緩過勁來。

    可一睜眼,看到那被她揉皺的畫紙,原本褪去的殘紅騰的又浮了上來,燒的她愈發難堪。

    大白日的,還是在這桌案上,她現在一閉眼,彷彿還能聽到那紅木桌抵著牆面的沉悶吱呀聲,光是回想,後腰便隱隱作痛。

    這人實在……太過分了。

    只可惜那夕陽太盛,迎著光她沒能看見他的臉。

    唯獨醒來的那一刻,腦海中不知為何忽然一閃而過了二表哥的樣子。

    可二表哥是那樣清貴端方、不假辭色,連她不小心踩到了裙襬倒過去都能面不改色地推開的人,怎可能會對她做這種事?

    雪衣實在難以想象他臉上佈滿情.欲的樣子,更不敢想那樣過分的話怎麼從他口中說出來。

    更何況二表哥供職於京兆尹,是將來要入鸞臺的文官。

    而夢裡那個人雙手如鐵鉗一般,箍的的她毫無掙扎餘地,還總是惡意滿滿地用粗糙的指腹去捻她的耳垂,分明是個武將。

    他們根本沒有半分相似。

    一定是最近見到二表哥的次數太多了,她才生出了這種古怪的念頭。

    雪衣忙拍了拍臉,甩出了這荒唐的想法。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二表哥也實在太難接近了,即便是替她改畫,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而且這樣的芝蘭玉樹的人,她光是夢見與他親密都覺得褻瀆了,著實難以想象他當真對她動.情的樣子。

    更別提,為了她不顧家世迎娶了。

    雪衣揉了揉睡的發昏的臉,愈發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實在太荒謬了。

    可她剛想拋開滿腦子的二表哥,卻偏偏又聽晴方走進來開口:“娘子,方才楊保又來了一趟,說是方才京兆尹傳來消息,已經抓了三四個和畫像相似的人,問您明日能否親自去一趟府衙認一認?”

    去指認惡徒?

    那豈不是要和二表哥見面。

    雪衣看著那揉皺的畫臉色變幻,猶豫了一番才點了頭:“好。”

    晴方有些詫異,往常娘子不是對崔二郎的事情很上心麼,怎麼做了一次夢之後反倒不那麼熱衷了?

    她一時想不明白,只哦了一聲,按著她的話通傳。

    *

    翌日清晨,雪衣如約去了西側門,只見門口一前一後停了兩輛馬車。

    因著時候還早,那馬一打噴嚏,哈氣還微微能見白。

    楊保搓著手候在馬車下,當瞧見那朱門裡轉出了一道鵝黃身影時,忙迎了上去:“表姑娘,您總算來了。”

    雪衣頷首,被引著走過去,朝著那蒙著靛藍車簾的馬車彎身一福:“二表哥安好。”

    須臾,一隻修長的手掀了簾子,傳來了一道清琅的嗓音:“昨日送去的畫表妹學的如何了?”

    隔著一扇車窗,雪衣抬頭時只能看見那利落分明的下頜線和豎的嚴實的立領,昨日不合時宜的夢突然冒了出來,她連忙低下了頭:“受益匪淺,多謝二表哥。”

    只是客套的問話,她雙頰卻泛著紅。

    崔珩看著她緋紅的臉頰,不知為何忽然生了些燥意,淡淡應了一聲,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