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四十三章 家宴(萬字大更)

    封閉石道內狹小幽靜。

    左凌泉背靠石壁盤坐,均勻吐納,煉化著周邊靈氣。

    湯靜煣無所事事,起初還在旁邊盯著左凌泉看,可煉氣的時間太漫長,最後慢慢躺了下來,把左凌泉的腿當枕頭,閉目睡覺打發無聊的時光。

    糰子經過幾天的修養,身上的白毛毛逐漸恢復,但體型卻沒能變回來,軟軟的一大團兒,重量也增加了些許;蹲在湯靜煣胸脯上,湯靜煣有點不習慣,嫌棄的把糰子丟在了一邊。

    狹小空間裡不能飛,糰子百無聊賴之下,化身為了白色走地雞仔,在兩人身邊走來走去,把照明珠當球踢著玩兒。

    咕嚕咕嚕——

    照明珠滾動的聲響,也不知持續了多久。

    左凌泉睫毛微動,慢慢睜開了雙眼,感覺了下自身情況——耗費近百枚白玉銖,體內真氣已經補滿;雖然《養氣決》沒法把雜質祛除的太乾淨,煉化的真氣不夠精純,但目前也夠用了,只需要回去和婉婉再精煉一次即可。

    除開補充真氣,修為方面也有些許進步。

    靈谷二重的修行目標,是先打通‘陰維脈’的七處竅穴,然後再打通八脈交匯穴中的‘內關’,就算是躋身靈谷三重。

    左凌泉往日熬了十四年,把身體壓榨錘鍊到極致,經脈之堅韌遠非常人可比,如今面對這種煉體階段的擴充、穩固竅穴,根本就碰不到瓶頸;在地底前後打了兩場不大不小的架,再加上一番穩固滋養,目前已經打通了三個,算是摸到了二重中期的門檻。

    體內奔騰的真氣平靜下來後,左凌泉鬆了口氣,低頭看向下方。

    湯靜煣靠在他腿上,已經睡著了,臉頰面向他的肚子躲避光線,輕柔鼻息透過衣衫接觸皮膚,能清晰感覺到一股溫熱。

    因為是側躺,湯靜煣最顯眼的莫過於腰下的曲線,如同滾圓的大桃子,在輕薄裙襬下展現出驚心動魄的張力和美感。

    左凌泉掃了一眼,不知不覺又想起了臨河坊大火的那個雨晚。

    寸草不生……

    如今已經捅破了窗戶紙,左凌泉也沒有避諱自己不太正經的目光,仔細欣賞片刻後,抬起手來,在湯靜煣腰下揉了一把。

    觸感是真好……

    “嗯~……”

    湯靜煣微微蹙了下眉,靠在左凌泉跟前很有安全感,尚未醒來,只是夢囈似的訓了句:

    “糰子,再鬧打你了……”

    “嘰?”

    糰子十分無辜的抬起頭,瞧見左凌泉眼角含笑,還在揉,怕背黑鍋,連忙跳到了湯靜煣的腰間踩了踩,提醒主子。

    如此吵吵鬧鬧,自然睡不成了。

    湯靜煣甦醒過來,茫然轉眼看去,還有點迷糊。

    左凌泉早已收手,神色平靜坐在跟前,柔聲道:

    “糰子把你吵醒了?再睡會兒吧,不著急。”

    “嘰?!”

    糰子張著鳥喙,有點難以置信,不過一顆乾果塞嘴裡後,就很乖地跳去了一邊,認下了這罪行。

    湯靜煣坐起身來,先是摸了下臀兒,等思緒徹底清醒後,才蹙眉道:

    “這小破鳥,每次睡覺的時候都瞎折騰,等再長肥點兒把它燉了得了。”

    左凌泉自然不會幫糰子洗刷冤屈,扶著湯靜煣站起身來,用寶劍開始挖垮塌的溶洞:

    “糰子以前體型都不變,吃了那團地心火才長大,要繼續長,估計還得去找五行屬火的天材地寶吃,就是不知道最後能長成什麼樣,有可能真變成鳳凰。”

    湯靜煣可不大信:“你見過長成圓球的鳳凰?鳳凰是瑞獸,就它那調皮搗蛋的性子,真長得和山一樣大,沒事打個滾都能壓死不知多少人,變成鳳凰估計也是災星。”

    糰子搖頭如撥浪鼓,顯然不認同這說法,可惜它平日裡的作風已經深入人心,連左凌泉都覺得有可能。

    嚓嚓嚓——

    枯燥而繁複的挖礦工作繼續開始,這次至少要挖三十多丈才能穿過垮塌的石洞,需要的時間很長。

    湯靜煣沒有工具,閒著沒事幹,便又開始嘗試火法。

    不過這次已經有了經驗,她沒有直接出全力,來個‘炭烤駙馬’,只是抬起手指,凝聚體內真氣,在指尖冒出了一道小火苗。

    左凌泉轉頭查看,發現火苗和上次施展火法的火焰有所不同——不再是金黃色,變成了赤紅,看起來和赤發老仙的火焰差不多,溫度也降低了不少,不再有那股灼燒靈魂般的恐怖威力,但依舊比尋常火焰厲害太多。

    左凌泉有些不解:“怎麼回事?難不成吃下地底下那團火,以前的金火就沒了?這可虧了,金火看起來厲害得多。”

    湯靜煣抬起左手,再次凝聚真氣,又冒出一縷金色火苗:

    “還在呢,兩種都能用。”

    “那就好,不過越厲害的東西,越容易引人垂涎,以後不要輕易在人前展示,遇到敵人就儘量毀屍滅跡,免得被人發覺。”

    糰子瞧見主子在秀火苗,站在肩膀上也來了一口。

    呼——

    噴出來的火苗,也是地心火,尺寸約莫有兩指長,感覺還是派不上大用場。

    兩人一鳥,就這麼交流著修煉心得,前後挖了不知多久,才挖通塌陷的溶洞,回到了被人追殺的地層之內。

    左凌泉收拾好身上帶著的天材地寶,稍微喬裝打扮過後,沿著來路,走出了九曲十八彎的溶洞。

    來到入口時,發現被符籙炸燬的通道被人挖開了,應該是有人進來查看過,但不清楚是伏兵的同夥還是野修所為。等從落魂淵的大裂口爬出來,深淵內部依舊薄霧瀰漫,不過依稀能瞧見天上的太陽,就是不知道已經到了什麼時候。

    左凌泉回到地面後,先是用天遁牌和清婉她們報了平安,然後隱匿蹤跡,往臨淵港的方向折返,路上也在注意著有沒有伏兵。

    一路小心翼翼,左凌泉本以為沒人會發覺,但爬上落魂淵的山壁,準備尋找載人回仙家集市的白鶴時,卻發現山坡停放白鶴的空地之上,站著一名身著鎧甲、手持大盾的絡腮鬍壯漢,腰間掛著緝妖司的牌子。

    姜怡買的宅院就在緝偵司隔壁,左凌泉對這身打扮很熟。素不相識,他也沒有跑去客套寒暄的意思,帶著湯靜煣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等待白鶴。

    可沒想到的是,滿臉絡腮鬍子的彪形巨漢瞧見他後,快步走了過來,遙遙拱手一禮:

    “閣下可是大丹朝的御前侍衛統領左大人?”

    壯漢的身材很誇張,站在面前和城牆似的,左凌泉目測得有兩米出頭。

    兩國邦交不斬來使,聽見對方以俗世身份相稱,左凌泉心中的戒備稍減,上前道:

    “正是,大人是?”

    壯漢走到近前,表情十分親和:“我乃緝妖司副指揮使司徒震撼,二聖手下二十四衛之一,負責京城周邊仙家事務。”

    左凌泉見其是皇太妃手下的人,拱手一禮:

    “原來是司徒大人,幸會。”

    司徒震撼表情熱絡,內心卻很緊張,畢竟左凌泉若真是老祖的弟子,他按輩分得叫小師叔,說錯話惹來左凌泉心中不滿,往後幾百年就得如履薄冰活著了。他抬手示意左凌泉上渡人的白鶴,和氣笑道:

    “此次是下官招待不周,讓左大人受了驚嚇,還好左大人安然無恙……”

    湯靜煣聽見這謙卑的稱呼和說辭,表情有點古怪,不過她是婦道人家,又在市井長大,這種時候習慣性的就走在了左凌泉後面,肯定不會打岔。

    左凌泉聽著也很彆扭,見對方如此謙遜,又拱了拱手:

    “司徒大人太客氣了,大家都是修行中人,還是按照修行道的規矩來吧,前輩直呼我姓名即可。”

    司徒震撼連忙擺手:“可不能叫前輩,嗯……我鐵鏃府修士向來率直,沒這麼多計較,你叫我震撼,我叫你左公子即可。”

    左凌泉見此也不會多客套,笑道:

    “震撼兄客氣了。”

    閒談兩句的工夫,三人上了渡人的白鶴,白鶴背上也只有左凌泉三人,其他小散修根本不敢往鐵鏃府的王朝供奉跟前湊。

    等到白鶴展翅而飛,司徒震撼手腕一翻,取出一面銅鏡,開口道:

    “左公子在落魂淵內被人伏擊,是臨淵港的商賈所為,太妃娘娘已經按照規矩嚴懲。”

    左凌泉和湯靜煣微微皺眉,看向司徒震撼手中的銅鏡,卻見銅鏡之中出現了一幅畫面——司徒震撼手持打神鐧,在御獸齋毒打陳溫秋的場景。

    左凌泉瞧見這一幕,總算了解了七個膽大包天雜魚的背景;雖然被伏擊,但說實話對他造成的影響,還不如南荒遇上的仙人跳,心裡根本沒啥感覺。

    瞧見鋪子老闆被打得肋骨盡斷滿嘴鮮血,明顯傷了根基,估計以後長生道都會大打折扣,他開口道:

    “在我大丹,修士殺人奪寶都是以獅子搏兔之勢出手,他看起來修為不低,要是自己來,我恐怕沒法活著走出地底。”

    “家族出身的修士,自幼養尊處優有長輩庇佑,很難明白這種用命填出來的大道理。”

    司徒震撼放完審訊記錄,又撥動銅鏡,畫面一轉,出現了一個家族的祠堂。

    祠堂之中,十幾個老少不一的男子,整整齊齊鞠躬到底;站在正中的長者,眼含熱淚,痛心疾首地陳述著臨淵港發生的事兒,向九宗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往後九宗轄境所有御獸齋的鋪面全部七折等等。

    湯靜煣有點意外,開口道:“這事兒都敢坦白,傳出去他家還怎麼做生意?”

    司徒震撼收起銅鏡,搖頭道:“這是看在殺人奪寶未遂的份兒上,給他們幾分體面讓他們自行了斷,他們要是不認罰,自會有人幫他們體面,到時候就是全族從修行道除名。”

    “殺人奪寶的事兒,管這麼嚴?”

    司徒震撼搖了搖頭:“九宗轄境這麼大,誰管得了那麼多,也沒法管。仙家鋪子地位特殊,必須老實本分,才不會讓九宗轄境陷入動亂,所以有鐵規矩;其他修士,只要離開禁動刀兵的區域,能依仗的只有自己,各大王朝只管禍害凡人的事兒,仙家事兒一概不搭理。”

    左凌泉微微點頭,見司徒震撼已經按照規矩法辦,他也不再多說,拱手道:

    “多謝震撼兄為我等主持公道,若不是你們查出來,我都不知道還有人在背後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