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音 作品

第110章 第 110 章

    幾個愛讀話本故事的小娘子頗為意動,但又都有些遲疑,“夫人,我們恐怕不行……”

    尹明毓很是輕鬆地笑道:“寫得好便額外賺些私房錢,寫的不好也當是打發時間了。”

    謝欽事忙,尹明毓也不好催促他繼續寫遊記;文娘子呢,天南海北的,兩三個月才會送一次信來。

    她們中若真有哪個寫得好,便又多了一個寫書給她看的人。

    尹明毓坐在新打的搖椅上,吃著新鮮的果子,聽著小娘子們的說話聲,笑容平和怡然。

    只要起個頭,做好引導,大家便會自動自發地努力起來,她就可以重新閒下來,舒服地享受果實。

    而沒有先生一事,謝欽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他只是在眾官員面前,親口說了一句:“為一州百姓啟蒙,便是一州之師,可名載州志,上報京中。只未曾想本地儒生竟是如此高風亮節,不重聲名,索性本官的護衛中亦有識字之人,也可暫代此差。”

    褚赫則是在謝欽身邊,輕輕一嘆,“只是可惜,學問上差些。”

    一眾官員本對這支棚教學不以為然,然此時一聽刺史之言,皆心有所動。

    若是名聲好,甚至傳到京城去,益處極多,興許還能升官,好過在這偏遠的地方窩一輩子。

    一時間官員們都忍不住意動起來,連跟本地勢力牽扯甚深的劉司馬亦不例外。

    劉司馬直接捋著鬍鬚道:“刺史大人,我身為州官,理應為百姓做些實事,且若是能從這些孩童之中發掘出一二天賦卓絕的,將來考得功名,也是刺史大人的政績,我願意為大人分憂。”

    其他官員一聽,紛紛表示:“我等也願意。”

    謝欽面容沉靜,讚許道:“諸位自願教化百姓,實乃南越幸事,既是如此,本官便依諸位之請。”

    眾官員皆沒有任何不願之色。

    這時,謝欽又道:“諸位為民自請,本官自是不能以錢財辱之,便不付酬勞了。”

    眾官員:“……”

    雖然他們本來也沒將那點酬勞看在眼裡,可刺史大人也太過小氣了。

    謝欽掃過眾人,“怎麼?諸位覺得不妥?”

    眾官員一同搖頭,“刺史大人有理,我等全無意見。”

    如此,州衙上下一心,教化百姓。

    又是愉悅的一天。

    ·

    一日後,尹明毓、謝欽帶著謝策出城踏青,褚赫難得休沐,也隨他們一同出行。

    也沒有落下羊。

    嶺南本就山清水秀,一行人來到目的地,一下馬車,瞧見這青山綠水,皆是心曠神怡。

    尹明毓聞著山林間清新的空氣,一呼一吸之間,整個身體都跟著輕鬆下來。

    謝欽和褚赫日日繁忙,此時在這山水之間,心神也都放鬆下來,暫時放下那些擾人的事,相對而坐,閒飲幾口清茶,好不愜意。

    謝策早就憋壞了,牽著羊來回跑。

    他能去節度使府或者別處放風,羊還不如他,好不同意來到宅子外頭,撒歡兒地跟著他跑。

    於是尹明毓他們三個大人喝著茶,就看見一人一羊倏地跑向左邊兒,又倏地跑回來,樂此不疲。

    褚赫瞧著他們,頗為感慨道:“也就只他在這兒無憂無慮的。”

    謝欽亦看著謝策,目露溫和。

    褚赫又吐出一口濁氣,回身問道:“可有酒?此景不飲一杯,屬實白來一遭。”

    尹明毓哪能不帶酒,示意婢女去取。

    婢女取來酒之後,褚赫拎起一壺,直接就壺飲,飲下一大口後,喟嘆一聲,罵道:“那些個無利不起早的,早晚一無所有!”

    尹明毓耳朵一熱,但她肯定不是褚赫話中包含的人,便抿著酒在心裡“呸呸”兩聲,心道:不是說我,沒聽見。

    褚赫又喝了幾口酒,情不自禁地起身,邊走向小溪邊高聲吟詩,發洩著積壓於胸的鬱氣。

    他本就是個不羈的性子,忙碌許久,一朝釋放,便有些難控,走到小溪邊,吟著詩,又提著酒壺打了一套沒頭沒尾的拳。

    褚赫邊舞著四肢,邊喝酒,舞到興起,直接散開了頭髮。

    謝策聽見,忍不住停下腳步,好奇地望過去,不知道這位長輩為何那樣兒。

    尹明毓瞧他一壺酒沒喝完,就醉了,一轉眼又瞧見謝欽端正地坐著,慢條斯理地喝酒,不禁大笑。

    謝欽側頭望向她,眼神疑惑。

    尹明毓擺擺手,笑容卻沒止住,再一瞧褚赫,便會笑得更歡,“郎君,你不如也高聲吟詩一首,與褚郎君相和?”

    謝欽見她開懷,眼裡泛起笑意,玩笑道:“我只吟詩與你相和。”

    青天白日的,沒聽錯吧?

    尹明毓微微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打量著謝欽。

    旁人不知道“寫詩”的另有涵義,他們彼此都是知曉的。

    而謝欽說完,便若無其事地低頭飲酒,彷彿他不過是尋常一說。

    倒是謝策,恰巧聽到他們說“吟詩”,再一看羊伯伯褚赫吟詩的模樣,奇怪越發奇怪。

    他小小的一個人,跟奇怪的大人們格格不入,便蹲在羊身邊,跟他咬耳朵:“先生吟詩,不穩重,羊伯伯也不穩重。”

    羊頭晃動,扯了扯繩子,牽著謝策去前面嫩草那兒。

    謝策跟著它,扭頭瞥了一眼父親母親,小大人似的一嘆:“父親母親竟然也不穩重……”

    隨身看顧他的童奶孃和護衛們垂下頭,忍笑。

    尹明毓可不知道謝策竟然背地裡說她“不穩重”,不過就算知道,她也不會反駁,畢竟她興致來了,也確實不穩重。

    他們要在山間野炊,帶了一些食材,還打算就地取材,去溪裡叉魚。

    尹明毓有興趣,但水涼,謝欽不准她下水,她便拿著叉子站在岸邊,盯準清澈溪水裡遊過的魚兒叉。

    她是極有耐心的,等到魚兒遊的慢了,或者停下來,也會大概算計好角度,迅速紮下去。

    然而她的叉子一入水,魚兒便受驚竄出去,水波一蕩,尹明毓就找不到魚了。

    一次兩次……次次如此。

    褚赫瞧見,直接大笑起來。

    尹明毓懶得理他,但是他笑聲太猖狂,魚都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