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十八 作品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宣傳禁毒先要讓人們充分認識吸食(牙鳥)片有多危險。

    武拂衣在事發後第二天就向康熙說明了前因後果。

    不僅言明此物對人體的危害性,也說明了此物對社會的極大惡劣影響。

    如今的(牙鳥)片售價昂貴,它瞄準的客戶群是富貴人家,或是家有恆產的人家,那才能負擔消費。

    王公貴族與八旗子弟會首當其衝遭受(牙鳥)片毒害。前者有錢,後者哪怕沒地但也比普通百姓旱澇保收些。

    曉之以理,誘之以利。

    讓康熙意識到(牙鳥)片絕不能在大清的土地上流傳開來,否則不只是亡國之兆,更是連對抗外敵的有生力量也變得奇缺。

    吸了毒,連打仗也打不動,可不就是沒了反抗之力。

    想賺錢,從玻璃窗、養殖珍珠、精美鐘錶等等,憑發明創造與改良也能賺,千萬不可能走一條滅絕人性與鮮血淋淋的捷徑。

    康熙馬上聽懂言下之意。

    這是要把弘晳之死樹立成為典型,不可當做家醜不可外揚遮掩起來,而是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昔日皇長孫的死因。

    雖然允礽被廢,但他還是皇親國戚,沒有被逐出宗室。

    圈禁中也能招太醫瞧病,而有這樣的資源也沒能保住弘晳的命,可見(牙鳥)片之毒。

    弘晳吸(牙鳥)片而死,其他人就必須要掂量一旦碰觸此毒,身家性命能不能保得住。

    只要碰觸(牙鳥)片,其成癮性就會蠶食人的理智與自制力,身體被這種魔鬼控制而徹底喪失尊嚴與人格。

    全天下的人都要記住弘晳是吸du死了。引以為鑑,切勿重蹈覆轍。

    康熙理智上知道應該曝光此案,但是情感上有三分猶豫。

    時隔四年再見允礽,曾經最疼愛的兒子蒼老落魄,像是行將就木的瀕死老人。

    對此,不可能不心疼。弘晳之死對允礽更是重大打擊,哪怕知道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到底心中有幾分不忍。

    這種時候曝光發生在廢太子家的大丑聞,允礽的子女們就要在被廢太子的父親連累後,再被長兄弘晳給連累一波了。

    武拂衣卻非康熙。她對允礽沒有兄弟之情,也沒有深仇大恨,就不會有任何不捨。

    之前不缺吃喝地關照被圈禁的廢太子一家,僅僅出於人道主義,沒仇沒怨地犯不著虐待一家大家子。

    如今,弘晳之死暴露出了(牙鳥)片問題,那就要嚴肅處理。

    應對康熙的不忍心也好辦,叫他觀摩一下被戒斷(牙鳥)片的困難會讓人不像人就行了。

    武拂衣任命允祥與允禔迅速組建緝毒隊。

    從身上莫圭挖出一條販毒鏈,賣家不論身份高低都給抓了起來。從雲南到京城,這一路上的二十一個買家也都控制起來。

    京城範圍,除了弘晳之外還有四人。一個富商兒子,三個宗親。短的吸了三個月,長的吸了一年。

    將所有吸毒者都帶到臨時開闢的解毒所。

    嚴加看守,而斷其毒源後不久,令人膽寒的戒斷反應就出現了。

    就說京城的四個人吸食者,年齡在二十五至三十五歲之間,本來都是年富力強的模樣。在斷了(牙鳥)片供應後,他們表現出了相似症狀,全都病入膏肓一般。

    先是控制不住流淚流涕,食慾下降而會忍不住腹瀉嘔吐。

    不久之後,吸食時間長的兩個人出現全身上下疼痛。

    又是伴隨著一種心癢難耐,似有萬蟻噬心讓他們在床板上不斷扭動身體,蜷縮成扭曲的姿勢。

    可根本無法通過睡眠來逃避,焦躁不安,坐臥不寧,腦子裡一遍遍似魔音罐耳,有個聲音叫囂著“要(牙鳥)片”!

    很快,徹底不顧形象,彷彿發狂發瘋般如惡鬼叫嚷起來。

    比如吸食時間最長的朗格。

    他是覺羅氏宗親,今年三十,家中第二子。

    以往雖然沒什麼主見,但對父母足夠孝順,對妻兒也很是照顧。他在京城內混了一個侍衛差事,平平淡淡活到二十九歲。

    朗格是莫圭在京城的第一個買家,最開始就是想試一試所謂的神仙感覺。

    沒想到一開始就聽不下來。一年而已,積攢的錢財都給買了毒,正與妻子吵架索要存款就被緝毒隊給管控了。

    短短五天,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格,再也不是從前木訥老實的模樣。

    “給我一口!娘,給兒子一口就夠了!您行行好吧。啊啊,我難受啊,為什麼不給我一口!”

    淒厲的尖叫聲在屋內盤旋不去。

    隔著窗戶看到床板上的青年人被五花大綁,他形如惡鬼般掙扎著,側頭對著窗口方向大叫。

    ”放我出去!你們兩個老不死的東西給我等著,你們這是要我活活痛死啊!看我出去不打死你們!”

    說著說著,他又哭了起來。

    “小寶呢?我平時對他那麼好,要什麼買什麼,這時候連可憐阿瑪吸一口(牙鳥)片都不行嗎?這種兒子就給在生出來時給掐死。”

    朗格叫嚷半天,似得不到任何回應,就死死瞪向窗子。

    他的身體幾乎不能動彈,而僅剩手指抓撓著床板,發出了尖利刺耳的聲響。

    細細一看,十根手指的指甲因過度用力抓撓而裂開了。

    舊傷口的血痂與新傷口的血液混在一起。都說十指連心般疼,但朗格毫不在意了。

    他披頭散髮,拼命地抓撓床板發洩著。

    配上惱怒的眼神,每一次指甲發出刺啦聲,像極了是在狠狠捅人一刀,只因不給他(牙鳥)片。

    窗外,一隊人都面色沉重。

    從屋內飄出的騷臭味,混合著尿味與汗味。沒人說為什麼不善待病患,朗格這種情況遠非一般普通病患。

    朗格的父母一下子蒼老了,背脊佝僂,都是沒能忍住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