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嫌疑

    陽春三月,午時正是溫和的時候,可長安城內的人們,卻鮮少出來走動。

    韋靈兒走在這空蕩的街道,她不敢看向人群,案子不破,她心中有歉意。

    “你,心情不好?”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猶如山泉落在山澗,好聽又溫柔。

    “我還好。”韋靈兒看向他,“還沒問你怎麼稱呼呢。”

    少年一笑,若是他現在承認自己是林維揚,她會不會又掏出一根繩子將自己綁起來。

    他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能如實講,“你喊我阿林吧。”

    “阿林。”韋靈兒默默記下,“你今日怎麼會那麼篤定傷口會在兇手小腿處呢?”

    此話一出,少年臉上原本的溫和一掃而空,他的唇角,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像是條件反射一般。

    因為,他打過,他知道。

    “我不是演示過嘛。”少年藏好自己的情緒,用一抹微笑來划水。

    韋靈兒側過臉瞧向他,那雙眸子雖是依舊的澄澈,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那汪清泉下,藏著的,是深不可測的萬丈深淵。

    【尚書省刑部】

    “孫尚書呢?”

    “孫大人好像出去了。”外頭應值的官差拿著一沓書卷,回了盧琛兒一句便趕緊準備值守去了。

    這個節骨眼,怎麼不在刑部守著,反倒出去了。

    韋靈兒自是摸不著頭腦,只好暫且坐在殿內的椅子上,等著他回來。

    目前所有的線索,矛頭都對準了林維揚,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王爺,總是懷疑不起來。

    單是府內的值守,就不難看出,他不是一個計劃多縝密的人,守衛如此鬆懈,應該也不是個經常做壞事怕人找的啊。

    那兇手又為什麼花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將一切都完美的引向他呢?

    正在韋靈兒捧著臉,低著頭,一籌莫展之時,一片肉白色的軟革,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連忙將椅子抬起,伸出手去拉那櫃子裡的軟革布。那布料十分光滑,手指捏上去非常具有彈性,這種觸感,韋靈兒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

    她正在拉扯著時,遠處的一聲一聲“孫大人。”卻響了起來。

    孫茂回來了,他見韋靈兒正坐在堂內等著他,剛踏進門,那溫和的臉,似乎僵了一下。

    “查的如何?”他問。

    “鴻臚寺和西域使團都查過了,沒有什麼人有符合的傷口。”講到這,她默默的在心底嘆了口氣。

    “剛剛聖上召我進宮,若是我們兩日內無法查清,這案子就要移交給大理寺了。”

    “聖上可有為難你?”

    “沒有。”孫茂無奈,“若是案子給了大理寺,我這個刑部尚書的顏面就足夠丟盡了,這比什麼懲罰都要命。”

    他頓了頓,“林王爺那邊,也查過了?”

    “尤慶說,林王爺不在,秦田去府上尋,回話也說一日都沒尋到。”

    “晚些時候,你去跑一趟吧,查查他。俗話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也該查。”

    “嗯。”韋靈兒伸了個懶腰,轉身要離開時卻打趣道:“孫大人,最近您這伙食挺好啊,瞧起來真是圓潤了不少。”

    “有嗎?”孫茂有些尷尬,攤開的手,又併攏交叉在一起,“興許是我家娘子做飯太好吃了。”

    “幸福肥,我知道。”韋靈兒笑笑,連忙告退。

    【林王府】

    “頭頂著月亮辦事的,也就你們刑部了。”王智憶雖然嘴上抱怨著,但還是默默的陪著韋靈兒來到了王府。

    春日,夜裡的風還是硬的,加上這灰色的高牆,韋靈兒不由打了個寒戰。

    再下一秒,肩上不覺傳來一份厚重感,她側過臉,便瞧見了自己的身上多出了一件外袍。

    “智憶哥,你穿上,別給我。”

    “穿著,凍壞了怎麼查案?難不成,你真想把這案子給我們大理寺啊?”

    自從去年年初,韋府出事,韋靈兒的父親韋正益卸任大理寺卿後,大理寺最大的官職就只有個少卿了。

    奈何少卿朱汀,是家裡人有功,賞了這麼個官職,他的心不在此,每日都叫著自己很累,所以,重擔便都壓在了大理寺卿王智憶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