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陸承洗了澡之後,沒有再進房間,而是直接去了部隊。

    房間裡,林輕輕也不知道故事說到了什麼時候,一大一小頭挨著頭,已經呼呼大睡了。但是,林輕輕睡的並不安穩,她好像回到了現代,回到了那個只有她和奶奶的家。奇怪的是,家裡大院的門口放著很多的花圈,而裡面還有很多的人,非常的熱鬧。

    林輕輕好奇的走了進去,她看見有個熟人迎面走來,是奶奶在世時的老姐妹。林輕輕叫了聲∶“齊阿婆……”

    但齊阿婆從她身邊走過,並沒有理會她。

    林輕輕蹙眉,這是怎麼回事?她繼續往前走。接著,她又陸陸續續碰到了很多熟人,有外公外婆、有舅母,甚至還看見了妹妹,可是和齊阿婆一樣,還是沒有人理她。

    林輕輕有種不好的預感,花圈擺在她家的門口,這些人又在她家出現,難道說……她爸還是她媽媽去世了

    雖然林輕輕和爸媽的感情很淡,可畢竟是自己親生的爸媽,一想到可能是爸媽中的其中一個去世了,她趕忙往屋內跑。結果,她看見媽媽趴在一具棺材旁哭。

    林輕輕突然雙眼泛紅,是爸爸去世了。

    "老婆,你先去吃點東西,輕輕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結果,還沒等林輕輕過去,他就聽到爸爸的聲音從一邊響起,然後她看見她爸爸沉痛著臉從一邊走過來。

    她……她聽見了什麼她爸爸說輕輕在天之靈……輕輕在天之靈是什麼意思

    林輕輕猛地跑了過去……她傻眼的看著躺在棺材裡的姑娘,那姑娘和她長得一模一樣,那張她看了二十幾年的臉,怎麼會看錯?更重要的是,她還穿著她很喜歡的一條白色裙子,那條裙子miumiu的,她花了兩萬多塊買的。

    不不不,林輕輕搖頭,她一定是在做夢,她怎麼可能死了……怎麼可能……

    猛地,林輕輕睜開眼,她有些發愣的看著天花板……直到懷裡傳來暖呼呼的感覺,她才回過神,垂眸看著躺在她懷裡的陸海詞。她……做夢了。林輕輕抱緊了陸海詞,只有懷裡刑崽傳來的溫暖又柔柔的觸感,才有那麼一點點真實的感覺。

    她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她……真的死了嗎不知道為什麼,她隱隱有種感覺,自己是真的死了,也回不去了。

    哎……林輕輕又長長的嘆了一聲氣。她父母緣淺薄,死了就死了吧。他們生了自己一場,她留下的幾百萬存款就當是孝敬他們的養老錢,一場生恩,也算還了。但願有妹妹在,他們不會太傷心。

    林輕輕把陸海詞抱的更緊了。

    “媽媽…”大概是林輕輕抱的太緊了,讓陸海詞有些不舒服,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但是見媽媽抱著自己,陸海詞又幸福的閉上了眼睛。

    陸承工作到很晚,等他忙完了工作,他看了看手錶,都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他趕忙把文件封好,然後鎖進抽屜裡,這才伸展了一下四肢,往家屬院走去。

    還沒到家門口,陸承遠遠的就看見了家裡的燈光,那並不明亮的燈光,彷彿照進了他的心裡,讓有些涼的夜晚,也變得熱乎乎了起來。

    陸承的父母是娃娃親,兩家是世交,但是從小陸承就知道,父母之間並不和諧。比如,母親很愛父親,但是父親卻不愛母親。甚至父親因為工作的事情,常年不回家。後來父親回來了,卻告訴母親,他想離婚,因為他愛上了別人。

    母親並不是個軟弱的人,從前在父親不愛她的時候她能堅持等下去,是因為父親沒有意中人,但是現在父親告訴她,他有了愛人,母親就不想堅持了,在他還年幼的時候,母親說∶"我並不想愛一個心中愛著別的女人的男人,這樣對我不公平。”

    母親答應父親離婚唯二的條件是要帶走陸承,並要父親目前的所有財產。而父親可能因為心裡有愧,所以答應了母親。

    只是,母親和父親離婚不久後,母親就病倒了,而此時,外公外婆已經去世,雖然還有舅舅母在,但是母親把卻把他託付給了姨母。

    姨母是個強勢,很有主見的女人,她和姨夫在哪個時代是少有的自由戀愛,當然也因為門不當戶不對,沒有得到外公外婆的認同以及祝福,據姨母說,她出嫁的時候,只有母親送她。但是,即便只有母親一人送她,也足夠她在婆家站穩了腳。

    陸承被母親託付給姨母的時候,受到了姨母婆家一致的歡迎。確實,陸承在姨母家的這些年,他過的很好,姨母是把她當親兒子疼的,姨父也是一個老實人。至於姨父家的親戚,因為他母親留下遺產的關係,對他更是客氣。

    但是,陸承始終覺得,從母親去世後,他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1956年,陸承從軍校畢業,直接去了部隊報道,像他這樣軍校畢業的大學生,是有軍籍的,必須去部隊報道。到了部隊之後,他起步就是副營長,兩年後,到了1958年,他因為立了大功升為營長。又是三年,到了1961,他升為副團。

    陸承在出任務的時候非常的拼,因為這世界上沒有值得他留念的東西,所以他把一生都奉獻給了祖國。後來有了陸海詞,他出任務的時候更加謹慎了,因為他有了牽掛。可就算如此,他心中一直沒有家。也從來,沒有人為他留過燈。

    直到這一刻,他走到了院子前,看見廳堂裡那黃幽幽的燈光。

    他洗好澡離開前,天還沒黑下來,所以廳裡並沒有開燈,那麼這會兒的燈只能是林輕輕開的。

    陸承推開門,輕手輕腳的進了廳裡,這個年代的燈和後世相比,並不亮,燈泡裡照出來的光還有些黃,可還是照亮了陸承的心。等他走到房門前,動作更加輕了。他推開房門,房間裡黑暗一片,但藉著廳裡的光線,他能看到裡面。

    陸承輕輕的打開燈,並非他想吵醒床上已經睡著的母子,而是他如果不開燈,摸黑著進去,萬一裡面的人醒來,怕是會嚇出魂。

    只是,打開燈的那一剎那,床上的情景就一目瞭然了。兩個並沒有血緣關係,甚至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相擁而眠。小的依賴的躺在大的懷裡,翹著頭髮。大的緊緊的抱著小的,整張臉埋在小的頭髮裡。

    更直擊陸承心裡的是,林輕輕此刻,還穿著他的那件訓練服。

    陸承的心,突然被填滿了。這是在半個月前,他絕對不會想到的情景。甚至在半個月前,陸海詞問他爸爸,後媽是我的媽媽他都不敢回答不是,怕傷了這個孩子。可是現在,他無比慶幸那個時候,他回答的很堅定。

    看他們那相擁的樣子,誰能說他們不是母子呢?

    陸承是當真沒有想到,這個被自己拒絕過,卻依舊用那樣的條件逼迫自己結婚的姑娘,會對陸海詞這樣好。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母親對年幼的自己說過,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那麼,林輕輕喜歡上不喜歡她的自己,她是不是也覺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