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拿出孃親的威風

    文知德的臉滾燙如火燒。你道他是惱悔把家裡唯一的錢花掉嗎,不是,他是惱羞成怒!哪怕窮得叮噹響,孃親也不該在外人面前自揭傷疤,她不要臉,他要!見王芳站在門邊上投來鄙視的目光,文知德如芒刺背,恨不得鑽進牆縫裡。“娘,你過來!”他心急之下,將金谷年扯到一旁,急躁道:“孃親,你,你過分了!”孃親到底是怎麼了!他欲哭無淚。金谷年如何不知他的想法,就像是從小自帶優越感的人,被狠狠地按在泥巴里胖揍了一頓。這下連夏彩花都能瞧不上他了,能不丟人嗎?小兒不知貧艱辛。呵呵。“自從你爹身故以來,家裡每況愈下,要不是夏家幫襯著,文家早吃西北風去了。”“別以為是別人欠你的,憑什麼?”“從今日起,你給我下田耕種,洗衣做飯也親自動手。橫豎也考不出秀才來,娘是想透徹了,山不轉水轉,難道還能餓死不成?”“還有你,老三,以後對你大嫂放尊重一點。她可不僅僅為文家生兒育女,她嫁進文家兩年,操心勞累,兢兢業業的,你憑什麼指手畫腳,又憑什麼不勞而獲!”金谷年一一指向文知德與文知雅訓斥道,目光又落在老四文知禮身上。見他仰著頭,痴愚地望著自己,呆呆的模樣,鼻涕都流出來了,不由緩聲道:“老四,你回屋玩耍,別給我添亂便是。”文家兄妹再次露出見鬼的表情。這是他們的親孃嗎?不可能!孃親魔怔了。文知雅的臉容扭曲,內心掀起陣陣狂瀾。她從小嬌生慣養,孃親說她是做狀元夫人的命,給她吃好穿好,等她嫁給蔣先華就能直接幫襯文家。一旦蔣家人知曉文家窮困潦倒,她還在家為奴為婢,叫她如何抬頭做人?“小妹,別衝動。”在她發作之際,文知德及時拉住她,示意別輕舉妄動。金谷年可不管他們兄妹是什麼想法,把背蔞扔給文知雅,獨自走進房間,再從空間取了一袋白麵粉出來。摘了那麼多的新鮮野菜,正好做野菜餃子,窩窩頭拌野菜吃,再撒上芝麻,紅油,賊香了。在吃的這方面,金谷年從不虧待自己。她在灶房揉麵團,對外面的一對兒女視而不見。文知雅再次被漠視了。她死死盯著灶房裡忙碌的身形,目光陰毒,充滿猜忌。柳嫣然說得對,眼前這個女人除了樣子長得像孃親,壓根不是真的!可她沒有證據。“大哥,該怎麼辦?”她紅著眼問文知德,“孃親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文知德搖頭:“小妹,休得胡說。原是娘說夢到咱爹,爹教訓了娘,或許,她所做的一切也是為我們好。”他抬起頭,望向夏彩花的房間,若有所思。孃親的改變,是從夏彩花生孩子時開始的。都說產房極其晦氣,難道孃親真的沾了不乾淨的東西?“總之,先靜觀其變,你別衝動。”文知德是讀書人,一向不信神鬼怪力之談,可孃親的變化,又怎麼解釋?他一邊想著緩兵之計,一邊走去井邊打水。因為不習慣,打撈半天也打不滿水,連衣衫也打溼了,狠狽地提著水桶回來。肚子裡的火氣無處發洩。兄妹圍在一起,慢吞吞地清洗著野菜,小聲說著話。文知雅不滿道:“哥,你是不是花光咱家的錢?”前幾日,她才見孃親給柳嫣然買了個銀手鐲呢,這會兒卻說沒錢了,疑團越來越大。“胡說,家裡的錢都給你充門面了。”文知德反駁道,他垂著眼,將一絲懊惱掩於心底。一年前,他意外救起落水的柳嫣然,誰料柳嫣然對他心生愛慕,竟不顧家人反對嫁給他做妾。當時鬧得挺僵的,柳嫣然的爹-柳城南是秀才身份,如何容忍清白之身的女兒為妾,況且還是一窮二白的文家。誰知道過了兩天,柳嫣然卻告訴文知德,柳城南同意婚事了。文知德感動至極,視她為知己,漸漸冷漠夏彩花。母親覺得柳家才是門當戶對,況且柳嫣然出手闊綽,處事八面玲瓏,甚合她意。一經拍板,母親便讓文知德抬柳嫣然做平妻,正經抬了轎進門的。柳家也大方,嫁妝就有兩箱,還時不時送些吃食。得知母親喜甜食,每日蜂蜜供著,誠意滿滿。母親甚至把柳嫣然當女兒看待,前幾日才買了銀手鐲給她,還是瞞著文知雅的。可母親並未說家裡窮得吃不起飯了!想到柳嫣然平日拿嫁妝貼補文家支出,還好吃好喝供著文家人,如今卻受盡委屈離家-文知德越發念及她的好。“老三,等嫣然回來了,大哥再補償你。”文知德打定主意,等一下去把柳嫣然接回來。文知雅哼了一聲:“大哥,不是我小瞧你,人家未必肯跟你回來,除非-”故意看一眼夏彩花的房門。文知德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嘆息:“娘說了,夏氏生子有功,正高興頭上,咱們暫時遂她意,等摸清楚情況,再想辦法把夏氏趕走。”文知雅目光陰冷,冷笑:“夏彩花不過是生了個賤種,娘稀罕個啥,庶嫡有別,萬一哪天你高中了,孩子的生母也是上不了檯面的,倒不如趁早休妻才好。”“這-”文知德自然是願意的,可母親的態度不明。文知雅繼續鼓動道:“大哥,這眼節上,你千萬別犯糊塗,否則,夏彩花得勢,孃親又護短,咱們兄妹連站地都沒有了。”就在文知德想應聲時,冷不防聽到涼涼的一句話。“我竟不知道你們兄妹想聯合起來對付老孃?”金谷年倚在門邊,冷笑。文知雅嚇得心肝兒一顫,臉色白了白,強裝鎮定道:“娘,你說啥呢,你是我娘,我孝敬你還來不及。”文知德趕緊把洗好的野菜遞上去,賠笑道:“娘,偶爾吃吃憶苦餐也不錯,那就有勞孃親了。”金谷年眼皮都不抬,端著盆子走回灶房。“小妹,此事不得再議,見機行事。”文知德朝文知雅打了個手勢,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