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教授

    莊曉霜在家人身邊陪伴了兩天, 這兩天的時間沒有任何人來找她,她也落得個清淨。

    不過在第三天深夜的時候,窗口還是傳來了一聲聲清脆又遲疑的敲打聲。

    這個時間點已經是深夜三點, 自然不會是活人來找她。

    莊曉霜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口打開窗戶, 看到高空飄著一個穿著黑衣的陰差。

    這個陰差看起來有四十多歲了, 他表情帶著驚疑,飄在窗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著莊曉霜,然後竟然相當禮貌地問了一句:“你爸媽應該睡著了,我能進去嗎?”

    隔壁房間一片安靜,再加上這個時間點,莊曉霜也猜測爸媽早就睡著,不過……她同樣驚疑地看著鄭陰差,語氣吃驚:“鄭陰差,你之前召喚我的時候可沒這麼禮貌過!”

    鄭陰差幽幽地瞥了她一眼,鬼和陰差之間的差距涇渭分明, 倒不是自己對她不客氣,實在是他們身為陰差每天忙得不行, 哪有時間講究那些虛禮,所以他對莊曉霜的態度自然是隨意至極。

    只不過現在……鄭陰差嘆了口氣:“你這兩天消失不見,我想召喚你, 發現召喚不了, 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但是你現在都是兼職陰差了,又能出什麼意外?正當我著急的時候, 剛剛判官找我聊了下你的事情, 我這才知道,魚先生竟然因為你的事專門向地府遞了申請書!”

    莊曉霜睜大了眼睛:“這麼快?魚先生跟我說要過一段時間,沒想到兩天就搞定了!”

    鄭陰差又是嘆了聲:“其實不是兩天, 是當天就辦完了,但是判官溫柔,特意讓你多陪陪家裡人,就連現在我過來,也只是跟你說一聲,等你回到身體後,先休養兩個月再開始活陰差的活兒。”

    莊曉霜先是愣了下,然後喃喃自語:“……魚先生這麼牛?”

    身為兼職陰差,她當然有和地府交接工作,知道那邊陰差短缺,一件事都要拖好久才能完成,所以她才會在地府再租個房子,就是因為交接某些事的時候會待上一段時間。

    有時候一件事最少都要拖個一週的時間,遇到重大的事情,經常要討論個十天半個月……但是現在,魚先生只是說了下,就這麼解決了?

    而且解決也就算了,地府裡的判官和陰差們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還特意給她休假的時間?

    她就算身為兼職陰差早就知道魚西在下面深受歡迎,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受歡迎,這已經受歡迎的事了,是擁有不一般的話語權才能如此。

    鄭陰差隱晦地說道:“你是兼職陰差,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要是能上妖盟論壇就會發現魚先生的身份不一般。”

    莊曉霜早就想問妖盟論壇是什麼了,但是鄭陰差卻擺了擺手:“再多的事情我也不好說,你繼續幹幾年,指不定能獲得提前轉正的機會,到時候就能登錄妖盟了。”

    莊曉霜嚥了下口水,突然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和嚮往。

    不過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這次魚先生是和左先生一起來的,左先生比魚先生還要神秘!我看他倆應該是在一起了!”

    鄭陰差哦了一聲,平淡說道:“他倆早就官宣了。”

    莊曉霜愣了:“你們都知道?我怎麼不知道?”

    鄭陰差抬頭對她陰森森地笑了下:“因為你沒有妖盟論壇啊,不能第一時間得知一手消息。魚先生和左先生的官宣只有地府和妖族那邊知道,陽間還沒公佈呢,而且你忙著在陽間勾魂,這陰間的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

    莊曉霜一時間大為懊悔,她飄到外面拿了條她爸的煙遞給鄭陰差,然後笑容討好:“鄭陰差,我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這些年你對我的照顧我都看在心裡,我一直把你當親哥看待!”

    鄭陰差看著她滿嘴跑火車的樣子也沒拆穿,反正聽著舒坦就完事。

    莊曉霜說道:“鄭哥,你能幫我搞一個妖盟的賬號嗎?”

    鄭陰差搖頭嘆氣地將煙收起來:“你這就客氣了,這妖盟賬號倒也不用特意要,等你轉正後自然會有,你現在認識魚先生,用不了多久就能轉正!”

    莊曉霜連連點頭,不過還是想現在就申請一個。

    鄭陰差就說沒必要,主要身份審核很麻煩,就連當時的魚西,都是妖族專門幫忙申請的,像是沒死又沒徹底成為陰差的普通人想要申請就更困難了。

    莊曉霜很遺憾,滿臉的落寞。

    鄭陰差看她這樣子,又想著自己剛剛收到的煙,還是寬慰了幾句。

    莊曉霜壓著嗓子,聲音中滿是遺憾:“算了,妖盟賬號我先不想了。”

    她頓了下,又說:“搞不到也沒關係,鄭哥,你之前不是說看了我的生死簿嗎?那我和卲天什麼時候結婚啊?以後會有幾個孩子?對了,還有我爸媽的後半生怎麼樣?能提前跟我透個底嗎?”

    鄭陰差有些愕然地看著她,好半晌後忽然明白了什麼:“好你個莊曉霜,故意在這等著我是吧?”

    莊曉霜笑吟吟的,絲毫不見剛剛落寞的表情,她裝傻:“鄭哥,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鄭陰差冷笑,怪不得剛剛一副對妖盟賬號很感興趣的樣子,這就是明知道他搞不來!然後再換一個他能辦到的事情!

    他瞪了莊曉霜一眼,但在莊曉霜的笑意中,還是無奈搖頭:“你這小丫頭,鬼點子太多,有些事情,提前跟你說下也沒什麼,你現在認識魚先生,其實問魚先生,魚先生也能給你算出來……罷了,我跟你說!”

    這一天深夜,莊曉霜和鄭陰差雙雙盤腿坐下窗邊,他們聊了許久,直到天亮的時候,鄭陰差才離去。

    而在鄭陰差離開後,莊曉霜的表情則有些恍惚,她有些搖搖晃晃地站直身子跑到爸媽的房間門口砰砰砰敲著門,大聲喊道:“爸媽,你們起床了嗎?”

    蔣白萱頂著一頭有些亂的頭髮過來開門,她才剛醒,眼神迷茫,在她身後是同樣才睜開眼睛沒多久的莊廉聞,兩人看著莊曉霜這一臉慌亂的表情都有些驚訝。

    “曉霜,怎麼了?”莊廉聞表情吃驚,“是遇到了什麼事嗎?我去聯繫魚先生。”

    “不是!”莊曉霜抿唇看著父母,她一字一句問道:“我記得爸最近要升職,是不是還要轉到……”

    她小聲而含糊地說了一個部門,表情有些急:“爸,你轉後,要穩住自己本心,不要插手某些事!”

    莊廉聞一愣,然後無奈地笑了下:“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要升遷了,不過後面這些事,是我剛剛從鄭陰差那裡撬來的話。”莊曉霜有些心急,“爸,你跟我媽千萬不要陷進去那些事,鄭陰差跟我說了,如果你們插手,可能就要進去了!”

    這個進去說的是哪裡自然不言而喻。

    莊廉聞和蔣白萱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某種情緒,在前兩天他們聽到魚西提醒的時候心中有隱隱有所猜測,現在女兒的急切更是證明了他們的想法——

    蔣白萱收回目光,心裡突然蔓延出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她輕輕嘆了口氣,對莊曉霜說道:“曉霜,你別急,這件事我跟你爸心裡清楚。”

    莊曉霜一愣:“啊?那怎麼生死簿上顯示你們以後會很慘?”

    莊廉聞聽到這話心裡一跳,心裡更加感激魚西,他解釋道:“前幾天魚先生不是跟我們提到過嗎?我跟你媽晚上回來的時候就討論過,我年紀也差不多到了,這幾年不打算折騰什麼,就等著退休了。”

    莊曉霜有些發怔:“魚先生有提過?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在走廊時候單獨說的嗎?”

    蔣白萱替莊曉霜整理了下衣領,慢條斯理地說道:“前幾天我跟你爸還說你成熟了不少,實際上,你呀,還有的學呢。成年人說話哪會那麼直白?尤其是在官場上……”

    她笑意盈盈的:“魚先生敲打我們的話,我們都聽進去了。放心吧,你好不容易快要甦醒,我跟你爸清醒著呢,不該做的事情絕對不會做。”

    ……

    在公司的魚西聽著黃一天高聲讀著今天的時政新聞:“某市的□□落馬了,貪汙的數額,嘖——”

    黃一天搖頭:“這個數額普通人連見都沒見過。”

    塗然冒出個腦袋:“被對家搞了吧?”

    黃一天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看著他腦袋骨碌碌地滾到地面上,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些話是能說的嗎?”

    塗然不服氣:“又沒外人。”

    魚西莞爾:“官場上的事,少討論為妙。”

    塗然疑惑:“為什麼?”

    魚西倒是沒說是因為政治因素或者其他的,而是笑了下,很務實地說道:“因為你現在討論的人,說不定過幾天就會找上門找你辦事,到時候不尷尬嗎?”

    塗然心想也是這麼個道理,也就將這些事拋到腦後不再管。

    在魚西轉身要去辦公室的時候,王晴晴手上拿著一份文件走向他的方向:“魚哥,這是一份凶宅委託。”

    魚西接過文件看了眼,有些詫異:“阮教授?”

    王晴晴笑了下,她推了下鼻樑上的眼睛:“魚哥你還記著阮教授?我之前和阮教授遇到,她還提起你呢。”

    在翻看著文件的魚西眼中帶上笑意:“阮教授那麼有名,我當然記著。提起我說什麼?”

    王晴晴笑了下:“我和阮教授說和你是同事,阮教授問你有沒有談朋友呢,我說談了,和公司的大老闆在一起了。”

    魚西莞爾,他和王晴晴不是一個專業,對阮教授沒有太多的接觸,但也知道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她平時慈眉善目的,戴著金絲眼鏡,總是笑吟吟的。聽說她的老伴是隔壁大學的教授,兩人年輕時門當戶對,在當年也是一段佳話。

    尤其兩位教授年輕時候雖然含蓄低調,但那不一般的身世還是被人津津樂道。

    魚西想起阮教授,不由說道:“我記得大家都傳阮教授和她愛人是住在皇城附近的。”

    塗然咋舌:“這住的地方不得了。”

    雖然都是帝都人,但住的地方不一樣身份地位也不同,郊區和城內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而阮教授住的地方正是皇城門附近,家世可見一斑。

    像是塗然知道的,秦老等人就住在這附近。

    魚西拍了下他的肩膀:“喜歡嗎?趕快賺錢買。”

    塗然嘀咕了一句:“這是錢的事嗎?有錢也買不到啊!不過我都死了,也不看重這些,你們有心的話,給我燒個四合院也行。”

    王晴晴聽著塗然的嘀咕聲有點想笑,她有些感慨地說道:“不過我也聽說阮教授和她愛人後來因為一些政治原因搬去了其他低調的小區。”

    這些當年的事情說起來就有些沉重了,王晴晴也沒多說,而是將事情引到正題上:“阮教授的愛人蕭教授在去年去世,從那之後,家裡就有些不安生。阮教授如今還在房子裡住著,不過家裡女兒常年在國外,現在打算把她接到國外,所以這房子也就準備賣了。”

    魚西翻看著這份文件:“老人家手腳不方便,不用讓她過來了,我現在直接過去吧。”

    說著,他對塗然招呼道:“走,帶上你的粉色手機杆,出門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