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耍猴

    隨著魚西冷凝的聲音, 本來吵鬧的周圍變得一片寂靜。

    一直到魚西說完話十幾秒,周圍都沒有任何說話聲。

    只有那個男人大驚失色,他表情惶恐不安, 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轉身就想跑!但是他一有動作立刻被警察察覺,警察們大喝一聲, 將他擒拿住, 讓他半跪在地上。

    周圍的人群在這短暫的寂靜之後, 表情都帶著些不可思議, 他們在警察們將男人擒下的動作中回過神, 緊接著爆發的是所有人的憤怒。

    “媽的!真的有這種事情?!”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

    有人張口就罵人,也有人還算理智, 對魚西問道:“年輕人, 這可不帶開玩笑的啊!”

    但是這麼說的人緊接著就看到那隻瘦瘦小小的猴子發出一道悲鳴的嗚咽聲, 此時那男人跪在地上, 他掙開那男人緊拽著它的繩鏈,對著魚西的方向跪了下來,喉嚨中發出嗚嗚嗚的悲慼哭聲, 但更多的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早在男人的訓練下只會跟猴子一樣用吱吱吱來表達情緒, 更多的字他就算想說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早就被男人毒啞了。

    魚西摸了摸小猴子的腦袋,輕聲說道:“我帶你去派出所。”

    小猴子眼中的神色和人類一模一樣,帶著濃重的渴望和感激,他對著魚西磕了一個頭。

    王律大步走了過來,他恨不得一腳踹在男人身上, 但礙於身上的這套警服, 讓他不能在公眾場合做出這種舉動, 要不然他都想掏槍出來把這畜生都不如的東西給斃了!

    魚西牽住小猴子的手,發現他的掌心很燙,比正常人和猴子的溫度都要高很多。

    魚西的內心遠沒有表面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他對王律說道:“可能還要麻煩你跟警局的領導申請一下,我要把他帶走。”

    周圍都是人,魚西走到王律身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他現在被毒啞,身上的皮毛也和血肉融合,普通的醫院沒辦法救他,我那邊有辦法幫他。”

    王律沒有絲毫遲疑地揮手:“你帶去!但是,一定要把完完整整的再還回來!”

    他扭頭看向周圍的警察,看著男人的眼神冷漠無比:“帶回警局!”

    男人歇斯底里地狂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別冤枉我!我以為他就是隻普通的猴子,你們憑什麼抓我?!”

    魚西對他笑了下:“等你去了警局後,自然會說出自己的罪行。”

    男人看著魚西臉上的笑,一股被毒蛇盯上的驚恐感覺驀地襲上心頭,雖然魚西看起來溫和,但是他感覺魚西比隔壁蛇攤的大蛇目光還要冰冷。

    魚西又對王律說了句:“如果他不願意說,我有辦法讓他開口。”

    王律點頭:“你也別小瞧我,我審訊的水平也很高。”

    兩人說完這話後,都陷入了沉默,此時誰的心情都不好受,就算是“失戀”的譚夢月,在親眼見到這種事情後,內心都格外沉重。

    在死亡和肆虐面前,失戀這種小事簡直不值一提。

    在王律和上面打過報告之後,上面覺得這事極其惡劣,且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必須要嚴辦!上面讓王律把人帶回帝都,然後連夜審訊!

    至於受害者,上面在討論了一番後,沒過多猶豫的就按照魚西的意思先安排在他那邊。

    不過就像王律說的那樣,在他身上的“病”被治好了之後,還是要帶回警局的。

    在周圍即將被堵得水洩不通的時候,魚西和王律從人群中離開。

    和開車來時的輕快不同,回去的路上格外沉默。

    “小猴子”不願意和其他人親近,不願意坐在後座,只願意坐在魚西旁邊,副駕駛的位置被他承包了。

    而坐在後面的譚夢月和王晴晴都不太敢看這隻猴子,她們現在完全不能再把這隻猴子當做觀賞性的小動物,只覺得每多看一眼,內心就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膽戰心驚。

    “我小時候差點被拐了。”譚夢月忽然開口說道:“那時候我初中吧,我看同班同學都自己上學放學,就不讓家裡來接我了。但是我一個人回家的時候,有一天有個男人跟在我身邊,一直跟我搭話,說我衣服很好看,多少錢買的,家裡有多少人……當時我很怕,和其他同學挨在一起,只敢從大路走,走過了兩條街他才沒繼續跟著。”

    “我回家後把這事跟我爸媽說了下,我爸媽還覺得是我小題大做,他們說那人可能是覺得我身上的新衣服很好看,所以才會跟著我和我說話。不過在我的哭鬧下,第二天開始,家裡還是派了人接送我。”譚夢月側頭看著車窗外,“也許在我爸媽眼裡這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當時一段時間內,每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我都緊張害怕!而且我現在再次回想起來,更加毛骨悚然。也許他只是話多的好人,但也有可能是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和戀/童/癖……萬一被我碰上了壞人,前者會讓我一輩子都毀了,後者會讓我有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譚夢月突然轉頭看向王晴晴:“以後我有孩子的話,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都會好好教她保護自己,現在的社會,男孩子也不安全。”

    “我也遇到過。”王晴晴扯了下嘴角,她垂頭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我之前不是說老家經常會有集市嗎?集市上很熱鬧,每次集市我都和我媽一起去買東西,那時候我年紀小,也差到被集市上的陌生老頭帶走。”

    “你敢信嗎?那時候我什麼都不懂,那老頭喊我,我就迷迷糊糊地過去了,但在最後還是我媽往後牽我的手沒牽到,她才站起身看到我差點被老頭帶走。”

    “要是再晚幾秒,我可能現在就被賣到山村裡去了。”

    副駕駛處的猴子發出一道吱吱吱的聲音,似乎是想說什麼。

    “女孩子出門真的要注意安全。”魚西將車停在路邊,現在不在集市上,他也可以施法讓這可憐的小猴子先恢復嗓子,甚至他身上的傷太大範圍,需要帶回去讓左瀾幫忙。

    “不要怕。”魚西摸了摸小猴子的脖子,低聲說道:“我試試能不能讓你開口說話。”

    跟在集市上黯淡的目光不同,現在的小猴子眼睛明亮而充滿信任地看著魚西,乖巧地把脖子湊到魚西手上。

    金色的靈力順著毛髮繞了一圈,最後纏進脖子中。

    暖洋洋的溫和觸感將小猴子包圍,他喉嚨滾動,一直以來疼痛難忍的咽喉彷彿被灌下了清涼的泉水,將這疼痛一掃而空。

    這道靈力從他脖子處慢慢往下蔓延著,讓他連身上的疼痛都減緩了大半。

    小猴子表情震驚,他看著魚西說不出話來,感覺自己可能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這種手段,傳說中的仙人才有吧!難怪能一眼看出來自己隱藏在猴子下的真面容!

    等到魚西收回手的時候,聽到小猴子發出一個喑啞的音節,這音節乾澀無比,像是一個長久沒有說過話的人。

    不過好在這些年他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會發出猴子的吱吱吱聲,喉嚨並沒有完全廢掉,在適應了一下之後,他緩緩張口吐出一個字。

    “……謝。”

    “……謝謝,謝謝你。”

    隨著他乾啞又粗嘎的聲音,他臉上滑落一滴滴滾燙的眼淚。

    “謝謝你。”

    魚西心酸得不行,一邊將車重新開向帝都,一邊抽空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用謝。”

    魚西說著,又用靈力滋潤了一下他的嗓子,讓他不至於說話這麼艱難。

    王晴晴和譚夢月忘了剛剛的對話,為小猴子能開口說話感動到不行,譚夢月捂著自己的嘴巴,聲音哽咽:“魚先生你好牛逼,怎麼摸了摸他的脖子他就好了?!你是神仙吧!”

    王晴晴雖然對魚西的牛逼見怪不怪,但是心疼這猴子毛髮下的孩子或者侏儒的遭遇,一直不停地安慰:“放心吧,救回來就沒事了,經歷這些苦難之後,以後你的生活都會很幸福的。”

    “小猴子”抬起毛茸茸的爪子,說了第一句話完整的話:“我叫阿斯。”

    這次的說話聲音依然沙啞,但是卻順暢了起來。

    他聽著自己的聲音,好久都沒下一句,抱頭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魚西知道他現在的情緒起伏過大,聲音微柔:“阿斯,你的未來一片光明。”

    王晴晴猛地點頭:“魚先生金口玉言,他既然說你未來光明,那你的未來一定會特別輝煌。”

    阿斯那雙眼睛中盛滿了淚水:“真的嗎?”

    在魚西的點頭中,他重重地喘息了一下:“我不奢求其他的,我只要能夠活著就好了。”

    他轉頭看向王晴晴,“你剛剛說自己再晚幾秒就被賣到山村裡了……”他神色悲哀,“賣到山村中對於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來說,反而是最好的選擇,最少能手腳俱全。”

    王晴晴愣了下:“為什麼?”

    “你說你那時候年紀很小。”阿斯情緒低沉,“年紀小的男孩子也許會被他們賣到不能生育的家庭中,但是女孩子通常都會被打斷手腳,弄成殘疾,去街上賣唱乞討。”

    譚夢月發出一道小小的驚呼聲:“說起來我小時候經常在街上看到殘疾的孩子一邊唱歌一邊乞討。”

    阿斯用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那都是被人販子打殘疾的。”

    “我是侏儒,幾歲就被父母扔了,你們可能不敢相信,我在八歲之前,被人販子轉手賣了七次。”阿斯咬牙說道,“五百一個,打包一起被賣價格會更便宜。”

    “我最後被賣給了在採生折割中也屬於最惡毒存在的換皮人販子。”

    阿斯說到這,說不下去了,換皮就是他目前這樣子,將人皮剝下,換上動物皮。

    譚夢月不知道什麼叫做採生折割,她表情疑惑:“那是什麼?”

    魚西面色凝重,他沒有解釋這個,而是對譚夢月說道:“你可以網上查一下。”

    王晴晴倒是聽說過一點,她臉色蒼白,看向阿斯的目光更加心疼了。

    譚夢月聽話地拿出手機查了下采生折割,只看了短短兩分鐘,就面色慘白,不忍繼續看下去。

    “這他媽的還是人嗎?”軟妹的譚夢月怒罵道,“畜生!都是畜生!”

    前些年最常見的採生折割就是街上的那些“殘疾”孩子,譚夢月一直以為他們都是意外殘疾的,每次遇到都會給不少錢,沒想到他們身上的殘疾竟然都是人為的!